現代煤化工在中國的興起,國家的態度是明確的,即先示范,如果好再推廣。近年來,現代煤化工示范項目一直頗受各方關注。然而作為“可行性”實踐的先行軍,示范項目遭遇的問題不可避免。已經試運行的為數不多的幾個示范項目,或多或少地顯露出技術、環保、效益等方面的問題,需要在摸索中不斷改進完善,還有的示范項目仍在建設當中。
煤制油和煤制天然氣
煤制油和煤制天然氣是現代煤化工中最熱的工藝路線。截至目前,國家批準建設的煤制油示范項目只有4個,分別為神華集團鄂爾多斯煤直接液化示范項目、神華寧煤集團間接液化示范項目、內蒙古伊泰集團煤制油示范項目和山西潞安集團煤制油項目。另有兗礦集團榆林煤制油項目、山西煤化所煤制油示范工程應用項目、貴州畢節煤制油項目、晉煤集團煤制油項目等經地方政府批準開展相關工作。
神華百萬噸煤制油示范工程帶著在世界率先自主開發掌握煤直接液化核心技術的使命而誕生,于2009年初一次試車成功,2011年進入商業化運行。2013年,該工程全年開車運行7556小時,首次超過設計值。受益于煤價下跌、油價保持在相對高位,項目的經濟效益開始體現。另外,在節水方面,經過持續改進,該工程噸油水耗已由設計之初的10噸下降到7噸,同時萬元產值水耗約為10噸。在減排方面,盡管煤制油高濃度廢水成分復雜,處理成本極其高昂,但神華煤制油示范工程還是投入巨資改進廢水處理工藝,提高污水回用率,現已基本實現廢水循環利用和零排放。
僅從技術經濟的角度考察,神華煤直接制油工程的示范之路似乎已曙光顯露,成功在望。但應該考慮的是,煤制油具有耗水巨大的先天不足,神華鄂爾多斯示范項目主要取用地下水源,短期內也許看不到影響,但長期高強度取用地下水對生態環境是否有影響,則仍待觀察考證。從目前來看,國內布局的煤制油項目幾乎都處在嚴重缺水地區,水資源掣肘已成為一個共性問題。
煤制天然氣方面,截至目前國家核準建設的項目僅有4個,包括大唐克旗、大唐阜新、內蒙古匯能、新疆慶華項目,此外還有新疆準東等數十個項目已獲得開展前期工作的“路條”。
大唐克旗煤制氣項目是首個國家示范項目,于去年底投產進入商業化運營。這個項目的初衷,一是示范以褐煤為原料的煤制氣技術的可行性、可靠性,二是示范煤制氣裝置的各種能耗、物耗的指標以及經濟性和盈利水平,三是示范以褐煤為原料的甲烷化系統。從該項目幾個月的運行情況來看,煤氣化爐內壁腐蝕、污水處理等問題還有待改進。此外,該項目每生產千立方米的天然氣消耗6噸水和3噸多原料煤,耗1噸煤產生1噸多污水,處理1噸污水花費高達137元;裝置中產生的硫化氫、一氧化碳、酚、苯等有毒有害氣體較多,環境風險較大。
試驗示范存在風險,風險需要及時跟蹤和預警。近些年國內煤化工發展之所以冒進和無序,就跟績效跟蹤評估和風險預警機制不健全有很大關系。在現代煤化工領域,國內各條工藝路線都已經落實了示范項目,部分項目甚至已經商業化運行了好幾個年頭。這些項目的能耗、物耗、水耗等指標到底如何,成本、經濟性、盈利能力到底怎樣,環境和生態影響到底多大,需要國家層面及時做出階段性的評估結論,充分警示產業的投資風險。
此外,現代煤化工作為一種能源轉換方式,相對于技術經濟都已相當成熟的潔凈煤發電有沒有綜合優勢,仍存在爭論。
切忌一哄而上
所謂“示范先行”,就是由個別企業先行先示,在前面趟路;待項目從設計到營運取得一個完整的商業周期后,再視情況決定發展規模。應該說,這些原則如果得到貫徹執行,我國現代煤化工一定會得到健康發展。但令人遺憾的是,在GDP崇拜的年代,這些原則根本無法抑制地方政府和各類企業對現代煤化工的投資沖動,加之有關部門把關不嚴,開閘放水,導致“示范先行”淪為一紙空文,往往示范項目還沒有一個滿意的結果,大家就一哄而上,其結果是給好端端的一個新興產業添了堵。因此,當務之急是理性回歸到“示范先行”的路子上來,在示范項目沒有成功之前,后續項目應謹慎觀察,耐性等待,做好準備,切忌頭腦發熱,盲目跟進。
今年3月份,國家能源局召開煤炭清潔利用專家咨詢會,與會專家指出,煤制油、煤制氣是煤炭清潔利用的重要方向,這被現代煤化工領域理解為“煤制氣被專家力挺”。但也說明我國一直強調的現代煤化工項目“示范先行”的發展思路更加清晰,現代煤化工項目一哄而上的勢頭必然會得到遏制。
目前,現代煤化工的各條工藝路線都已經落實了示范項目,部分項目已實際運行了好幾年。這些項目的能耗、物耗、水耗等指標到底如何,成本、經濟性、盈利能力到底怎樣,環境和生態影響到底有多大,需要國家層面及時做出階段性的評估結論,消除業界的疑慮,當然,社會輿論也要對現代煤化工更多的理解和寬容。
煤化工光環褪去更應搞好示范
此前經政府核準已建成投產和在建的現代煤化工項目已有十多個,投資金額高達數千億元。這些項目中只有少數實現了連續穩定運行,大部分項目由于技術、環保及其他多方面的原因,或運行狀態極不穩定,或建設過程狀況百出。這其中的主要問題,一是“氣頭”等關鍵技術極不成熟;二是廢水處理環節不過硬、沒過關;三是各項目建設各自為戰,沒有形成信息資源的共享。
為此,建議國家開展對已建煤化工示范項目的經驗總結。我國自2005年起開展現代煤化工示范至今,已有近10年的歷史,建成的煤化工示范項目也有多個。但這些示范項目在建設過程中有什么樣的經驗和教訓、還存在哪些不足,至今沒有從國家層面加以全面總結和評估,也沒有在業內實現信息資源的共享。比如一些示范項目在設計環節就出現的問題,正在一個接一個地被其他項目所“復制”和“遺傳”,付出的無謂代價十分驚人。因此,建議由國家出面組織權威專家學者,集中對現有煤化工項目的經驗和教訓進行一次全面的梳理和總結,讓示范項目真正起到“示范”的作用,讓后來者少走彎路。
而對于已核準但尚未上馬的煤化工項目,建議暫緩建設。近兩年,一大批現代煤化工項目獲得了“路條”,現今有的處于觀望狀態,有的正在開展前期準備工作,有的已悄然動工。鑒于煤化工項目的高風險性和對西部地區水資源及生態環境的重大影響,建議國家一律暫緩這些項目的繼續推進,待現有示范項目技術、環保等瓶頸問題真正取得突破并形成成熟經驗后再行考慮。并建議地方政府從近期西部地區屢屢發生的重大環保事件中汲取教訓,謹慎對待煤化工項目的“落戶”。同時,也希望拿到“路條”的企業多聽聽各方聲音,多做做項目的“不可行性”分析,多看看已建和在建項目的實際情況,切勿盲目跟風冒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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